在今年刚出版的《苗岭文艺》春季号上，我有幸读到了山人石主创作的小说《飘逝的挽歌》，内心很是感触。这篇小说将我的思绪拉回到那个荒唐的“文革”岁月，如果发表的时间放在“文革”结束之初，这应当属于是“伤痕文学”的范畴。但凡对中国当代文学有所浏览的读者，都会知道有“伤痕文学”的说法。知青生活的题材，在中国的当代文学中曾是风靡一时，比如“叶辛”、“梁晓声”，他们都是写出大量的知青生活为题材的小说。对于发生文革中这段生活，现在仍是争论不一，其意义难以定性。作为成长于改革开放的像我这样的读者，是没有多少发言权的，但是如果从历史上的反映的资料来看，从诸多的文学读本来看，这一段生活让许多“过来人”感到“欲说当年还困惑”。

　　小说一开头是这样写的：“远去的岁月，特殊的年代，平凡的人物，构成了所要讲述的故事。只有从昔日熬过来的人才能勾起时空的记忆和心灵的撞击———”。这个开头一出面就能抓住读者的心，我是一口气读完这篇小说的。小说的易读，一在它的情节曲折感人，有起伏曲折，所谓“文似看山不喜平”。小说叙述的主人公主要是这么几个人物：郭海和思雯、还有善良的老人杨队长等，反面人物有公社的王主任、民兵排长杨牛牯。小说发生的地点是岩门，在我们城步苗乡有个地方叫岩寨，可能有岩寨的影子吧，因为我知道作者山人石主年轻进正赶上那个“上山下乡”时期，在那个火热的年代，他在南山拚搏过、奋斗过。小说中的郭海和思雯是一对从外地城市里来到到这里小山村扎根农村、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的。他们两人真是苦命人，家庭的悲剧也延伸到了自身。在苗寨的小山村扎生活的过程，他们俩产生的“甜蜜的爱情”。正是生不逢时的缘固吧，在那个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出身不好的人连像人一样正常生活的可能都被取消，他们在回城无望的时候，俩人愿意结为连理共同生活在一起。但是公社的王主任没有让他们结婚，理由是出身不好的人就不让你结婚，更冠冕堂皇的理由就是不要让结婚冲击了扎根农村的伟大事业。现在人们都在反思文革的悲剧、反思那个让善良人们无法理喻的“荒唐岁月”。要不读到这样的文字，还真难想象那个时候的一个公社主任就有这么大的权力。让国家在建国后就颁布的《婚姻法》中的“婚姻自由”一项都无法落实。故事的情节发展就沿着这条线一直下来，悲剧接连发生。两个可怜的情人在一个风雨之夜偷尝了“禁果”，被民兵排长带着人现场捉奸。接着是将两人公开的游街侮辱，让他们的人身和名誉受到了莫大的屈辱。后来发生的一切既出乎读者的意料，但又在情理之中：郭海在一个漆黑的夜晚放火烧了杨牛牯住的吊脚楼，把杨牛牯烧得个“面目全非”，他被判了刑送到外地劳动改造去了，后又不幸地因事故辞世；而这个苦命的女知青思雯呢，身怀心上的孩子，在分娩时因大出血不幸死去。一个原本因会可能带来许多美好的年轻人相爱的故事却引来这样一个令人哀婉的结局，真是让读者内心唏嘘不已。

　　在小说中塑造一些好人的角色，比如那个善良的老人杨队长，他将思雯生出的女婴带在身边，并给他取名叫“苦妹”。杨队长的老婆叫“贵婶”，也是一位很善良的好人，她支持丈夫喂养这个苦命的孩子，并为了想让孩子吃口奶，和别人发生争吵。后来她在宽劳累中憔悴了下去，也因病去世。抚养孩子苦妹的任务就交给了杨队长了，而杨队长因为这个带“反革命”孩子的罪过，被驻到公社的工作组的领导给开除了党藉和撤去队长的职务。但是他仍是无怨无悔，就这样他一把屎一把尿地带大了苦妹。小说的后半部分还是写出一些生活的希望和亮色，苦妹后来上了大学，在农村创业当上了著名的企业家，后业还当上了镇长。在一次“宝庆知青到岩门慰问”的活动中，画家肖艺结识了这位镇长，这勾起他对旧时知青生活的痛苦的回忆。他给镇长看了她母亲年轻时的画像，大家又沉浸在对过去不幸的追忆之中。这个肖艺因为命运的垂青，得以推荐上了大学、跳出了农门。回首往事，也是内心起了不少波澜。在他的内心里也发出真诚的希望：“随着党和国家的政治生活的正常化，那样的荒唐岁月是一去不会返了!我们的明天会更加美好!”

　　文坛巨匠鲁迅曾说过：“悲剧是将有价值的东西毁灭了给人看”，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小说《飘逝的挽歌》无疑是一曲悲剧。过去的岁月难忘怀，但愿“文革岁月”如同噩梦一去不复返。青春是美好的，但是在不尊重人的基本生存权，不把人当人的“荒唐岁月”里，在全国的知青中不知曾经上演了多少这样的悲剧故事!再回到小说的语言描写吧，这篇小说有两处是值得注意并可以称道的：一是人物的细节描写，如描写思雯的外貌：“两条柳叶眉配上不大不小的眼睛，挺拔的鼻梁配上不大不小适中的眼睛，挺拔的鼻梁，两片薄薄的红唇，嘴角总是露出一丝笑容，整个鹅蛋型的脸----”;还有小说中的环境描写也很出色：山，像一匹匹骆驼匍匐，又像一头头雄狮蹲立，一条像头羊肠的石板路，围绕着它们曲里拐弯地从很远的地方窜了进来,因了两座陡峭的岩山屹立在石板路的两侧,便形成了天然的一道门,谁也说不清是哪朝哪代开始,就把这个地方叫岩门。小说是文学作品，也是语言的艺术，正是因为这些优美生动的语言描写才能成就一篇小说的审美艺术性。

　　小说作者用了自己的笔名“山人石主”，这是城步美术协会的主席肖时林平时经常使用的笔名。他为什么取这个笔名呢，这是因为他爱好寻找收藏奇石，在他的家里就存放着一颗很是珍稀的石头，这上面的纹理如同隶书的“山人”二字，故而他便将自己的笔名取为“山人石主”，意思是自己有幸成为石头的主人。同时由于相同的爱好，他在城步县奇石协会成立之初，便被大家推选为名誉会长。肖主席年轻时有外“上南山当知青”的经历，所以对于知青的生活很熟悉。“生活是文学创作的源泉”，正是因为有丰富的生活，肖主席才能在诗书画等多个方面都有自己的独特的感悟和思考。我平时也常去探望肖主席，看到他在抓紧一切休闲时间用于读书创作，心里十分的敬佩。但愿他能将自己的生活积累化作一篇篇优美的文学作品、以飨广大热爱的读者朋友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