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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五龙:有骨头的诗歌

作者:张五龙 编辑:redcloud 2014-07-14 09:0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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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标题:——读唐陈鹏诗

  陈鹏的诗歌里有了骨头,这骨头犹如铸铁的锤打,经过时间的淬火,将显露出其精钢的成色。这骨头是硬的,有着传统的质地。“相逢意气为君饮”,“王侯皆是平交人”,是少年心事和硬气,是睥睨醉眼,不肯屈服于现实的桀骜不驯。《被缪斯吻过的人》一首是他对诗人应该拥有“骨头”的宣言:“没有人明白他的影子为什么瘦骨嶙峋/没有人明白他的骨头为何能撞出惊雷。”陈鹏的诗歌里,我们无法抽空他的骨头,因为现实这个“肉食市场”如此卑劣无耻,像“一只黑成人心模样的蜘蛛”在“某个遥不可及的青铜铸就的高台上/用世间最喧闹无耻的歌喉做着金光闪闪的合唱” (《蜘蛛踩在我的头顶》)。不公正的现实“只采下都市豪宅中油水滚冒的笑脸向上帝交差/却忘了那憔悴的、变形的、苦涩的、无奈的、瘦骨嶙峋的/笑脸”(《我不会让你感觉到我的多余》)。

  骨头里有粘稠浓烈到凝固的血,这是深沉奔涌的爱。在陈鹏看来,血是“生命的哲学”。他爱家人、爱土地,爱雪夜归乡,爱背井离乡的乳名,爱峡谷独居,爱青丝白菜,爱咳出血的古枫,爱街角的独奏,爱土与铁的深情,爱大地上一切灵性的生命,充满无言的悲悯。“血液天生就是为了凝固而奔涌的”但“它的凝固却常常被生活握成恐惧”(《信仰如犬》),在他笔下,爱情变成欺骗的“天坑”,“所有枯黄的爱/都要自己挖坑自己埋”,苦苦地等待,结果“当我的血泪终于雕开了虫茧,那一年的承诺/就像洪峰下的沙土一样溃灭”。

  骨头也是尖锐的。陈鹏因为年轻,血管里流淌着“纵死犹闻侠骨香”的传统的血液,他用自己的骨头向不公的世界做不屈的抗争,“用骨头开花,筋脉窜动着烈火”,他不掩饰他的愤怒,“当我沉默着的时候/胸中藏有一把秦世未灭的火”。愤怒中,他看见“深山密林里的老妇人的干瘦的眼睛”“将头埋进土里的衣衫褴褛的孩子的眼睛”,“在风雪里为衣着光亮的肉囊擦鞋的聋哑人的眼睛”,“惨死在暴徒惨白的刀锋下的圆睁着的眼睛”,“一个个染血的愤怒的空空的眼眶” (《四点二十八分我穿过这小城》)。读陈鹏的诗歌我感到隐隐的不安,骨头的尖锐有时是一把利器,“正挥舞着一把把锻于肺腑的锋利钢刀怒吼着冲向那嘶哑的命运”。读他的诗歌,我们感觉到那种情感压抑的喷薄——毕竟因为年轻。

  陈鹏的诗歌用他自己的话说,是要“写出自己溶化于社会洪流、淹没于社会洪流的愤慨,也是对如我一样的农村子弟、失意青年的一种敲打,更是对面临物质社会信仰溃散的绝地反击”,他的诗歌做到了,但他的表达却是很艺术的,是内容与形式的浑然一体,是没有任何水分的干货,有着天才诗人般的特质:情感充沛深沉曲折,意象绵密新颖独特。读陈鹏的诗歌每每让人眼前一亮,叹服不已。如《信仰如犬》:“信仰胆小如丧家之犬,只敢在无人的寂夜轻吠几声”,《蜘蛛踩在我的头顶》:“这是第一只黑成人心模样的蜘蛛/所有被善良忽略掉的细节都化作绒毛扎入它的心脏”,《醉卧江南》:“长江是瑶池会上甩落的一杆马鞭/一鞭抽进了楚腰粉嫩的肉里,血水凝集的地方/是江南。”独特意象的选择使他的诗歌呈现出生铁般幽寒尖锐的金属光泽。他的情感曲折幽深,如泣如诉,诡谲如李贺,忧愤似阮籍,充满了压抑、愤懑、暴烈,自然地倾泄在文字的铿锵节奏中,如:

  被缪斯吻过的人,连梦都被锈蚀的钢笔占有

  他的眼泪是黑色的,沉淀着世间最撕心的苦痛

  没有人明白他的影子为什么瘦骨嶙峋

  没有人明白他的骨头为何能撞出惊雷

  他只会卡紧自己的脊梁,皱着眉

  任由溃逃于生活的夕阳将他渐渐掰弯

  直到弯成一把插在大地上的镰刀

  割草,碎土,为每一朵淡蓝色的灵魂开道

  ——《被缪斯吻过的人》

  陈鹏是我阅读过的少有敢如此直面现实的诗人,这种直面不是那种投机取巧、充满狡诈的海派作风,而是用尖锐、血性的骨头对现实的锤打,每一个沉重、郁闷的音符都充满了灵魂的痛,这个九O后的少年诗人是未来诗歌的希望。

  2014-5-23

  (张五龙,男,七十年代生,湖南绥宁人,现居邵阳。湖南省作协会员,湖南省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邵阳市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

作者:张五龙

编辑:redclou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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